历代高僧大德故事

2016-07-25来源: 大懿

  

  一 行(言无虚出)

  一行和尚,在中国科技史上曾书写了骄傲的一笔:在世界上首次算出地球子午线的长度。他本名张遂,钜鹿人(今河北巨鹿县),出身于名门,他的祖父便是唐初的权臣郯国公张公谨。

  

  一行自小就聪明伶俐,在孩子堆里特别显得老成稳重。当时北宗禅大师神秀的高足普寂禅师经常宣讲一切无不是缘起,佛性无所不在,吸引了许多信徒。少年一行也夹在人群中听讲,听得如痴如醉。普寂的话有如一道闪电,击穿了一行心中的混沌,让他瞥见了世间的热闹不过是虚幻的七宝楼台,成见象败叶一般纷纷掉落。于是要求拜普寂为师,毅然削发出家。

  

  一行本来就记性奇佳,早年博览经史,过目不忘,念诵经法,更是如印印泥,烂熟于心。有一次,普寂召集研讨佛理的大会,各地的僧人纷纷赴会,极为热烈。当时普寂有位居士朋友,名唤卢鸿,为人倨傲,对佛学造诣颇深,隐居在深山里,朝廷屡屡征召他出来做官,此人都坚决推辞。这回,大会的主持人先请他做了一篇开场白,称颂法会之隆盛。卢鸿搜肠刮肚,苦心经营。这日来到寺里,从衣袖里抽出文章,放在书案上,便跟普寂品茗。开会的钟声响过,卢鸿放下茶杯,说:“我做这篇文章,洋洋洒洒数千言,而且文字古奥,用典生僻,请大师务必寻一位俊朗徒儿宣读,让他来这里先让我指点一下。”

  

  普寂于是招呼一行进来,一行拿起那篇文章,面带微笑地浏览着,然后又放回书案上,不发一言便走了。卢鸿大为不满,心想这后生竟如此轻狂不逊,可见佛门有漏啊。他和普寂步入禅堂,只见黑压压坐了一地和尚,鸦雀无声。一行阔步向前站定,朗声背诵卢鸿的祝词,抑扬顿挫,竟无一遗漏错误!卢鸿惊愕得两眼发直,呆了一会,才喃喃自语,赞不绝口。他跟普寂说:“此人非大师所能教导了 , 应该让他游学四方。”普寂点点头。

  

  从此以后,一行云游天下,遍访名师,往还问学。一行对阴阳星相之学又发生了浓厚的兴趣,对有关的书籍无不加以精详的研究。他听说天台山国清寺有位僧人精通卜算之术,于是不远千里地寻访去了。

  

  这一天,一行风尘仆仆来到国清寺,只见一个清幽的院落,门口流着一条溪水,里面长着几十抱粗的古松,绿意浓得要流下来,空气安安静静的,似乎不敢惊动。一行站在门外,听得墙里在摆布竹算子,声音清脆而又遥远,一种神秘混杂着兴奋,涌上了一行的心头。一会听见里头一位僧人对徒弟说:“今日该有人自远方来,求学我的算法。计算起来,现在应该到了门外,奇怪,莫非没有人引导?”一行又听见竹算子响了一下,僧人接着说:“门前水合却西流,弟子当至。”一行低头一看旁边的清溪,呀,怎么回事?溪水真的掉头向西流淌!一行大喜,立刻推门而入,恭恭敬敬地请求学习。僧人微笑着,把卜算的要领都悉数传给他,这时,门外的溪水又重新向东流去。这件事情非常轰动,一行的声誉象安上轮子一样传遍各地,达官贵人们走马灯似地来问卜,连玄宗皇帝都听得动心了。于是下诏召一行入宫。想查验一下他的本领。

  

  “师父有什么才能?”玄宗劈头便问。

  “并无擅长,稍微能记忆所览。”一行回答。

  玄宗马上命中待取过宫人名册,递给一行,将信将疑地瞧着他,一行从头至尾看了一遍,合上名册,开始背诵,简直就象清点自家珍宝,一口气背了几页。皇帝忍不住走下丹陛,合掌行礼,连声道:“师父真乃神人。”

  一行由此颇得玄宗的尊敬和信任,玄宗不时召见他,询问安国抚人的方略。

  

  当时有位叫邢和璞的术士,道行高深莫测,曾经跟人说: “一行和尚确是神人。汉朝的落下闳制订历法时预言说,日月运行八百年后,历法会误差一天。届时将有神人出现来修定它。今年刚好是过了八百年,恰好是一行撰成《开元大衍历》,正应验了落下闳的话,一行若非神人那能做成这事啊。”

  一行此时名声如日中天,又得到印度僧人金刚智和善无畏两家密宗大师的传承,内外家功夫造诣都极深厚。他又殚精竭虑,和工人们造出黄道游仪,星辰运行变异,即时测知。

  

  一天傍晚,一行从兴唐寺出来散步,打算驱除一日工作的疲劳。快回到兴唐寺时,暮色中撞出一个人,拜倒在一行跟前,哭哭啼啼。一行定睛一看,原来是先前的邻居王老太太,曾经接济过一行,一行成名显赫后,倒是时常掂记着要报答她的。

  “王婆,请起,小僧常思报遇之恩,只是无缘。何事如此?”

  

  “我那儿子不合杀了人,师父您是天子的红人,要设法发慈悲免他一死,可怜我老太婆无人赡养啊。”老太太声泪俱下,极为凄惨。

  一行心不为难,只得说:

  “国家的法度森严,岂能由我说了算?不如我让僧人给你些钱物,你自己安排一下生计吧。”

  

  老太太一听,便从地上跳起来,指着一行的鼻子破口大骂: “你在襁褓中,我就奶过你,后来无日不给你吃喝,怎么长成个人模狗样,就浑不记得当年啦!”

  老太太哭着走开了,一行到底心性慈善,坐了一个晚上,默默无语,闷闷不乐。受人滴水之恩,当以涌泉相报,我佛以慈悲方便利他为务,救人一命才是,一行心下渐渐明朗,于是运起竹筹演算了一番,招呼僧徒进来。

  

  “你们拿一个布袋去某某僻静之处,守候到午时,如有活物出现,捉入布袋里,速速回来。”

  第二日中午,果然有一只母野猪领着七只小猪,走到那里,僧人们分头捕捉,只走脱了母猪。一行早在寺里准备一口大瓮,把小猪一只只扔进去,盖好盖子,又用六乙泥封死,接着口里念念有词,读了几篇胡语咒词。徒弟面面相觑,又有些兴奋:师父不知又要干些什么?

  

  第三日早晨,内待捧着皇帝的诏书急匆匆跑来,拉着一行进宫。玄宗问: “司天监报告说昨晚空中北斗七星踪影全无,什么缘故?”

  “以前北魏时火星也曾失踪过。这些异兆是上天对陛下的警醒。老百姓生活不安定,也会招致天灾,唯有皇上表明政治清和来感动上天,才能避免灾祸。最急切最明显的措施莫过于拯救生命,佛家认为慈仁之心可以降服一切魔障妖孽。依小僧陋见,不如大赦天下。”一行不慌不忙地回答。

  

  玄宗即时下诏赦免一切罪犯。当夜,北斗七星又在天幕上闪闪生辉。一行的通灵法术实在不可思议。

  玄宗在为明宫时,时常秘密宣召一行,问他有关社稷吉凶以及国运终结的问题,一行总是很谨慎地岔开话题。有一回皇帝寻根究底,一行被逼得没办法,只好含含糊糊地: “陛下当有一次万里之行。”又说:“社稷毕得终吉。”

  

  皇帝一听,顿时洋洋得意。一行又送给皇帝一个金盒子,形状如同弹丸,里头放着一样东西,一摇动便发出响声,但盒子却打不开来。一行意味深长地说:“到了紧急关头才可开启。”

  后来安史之乱,玄宗到四川避难,仓惶中都忘了这事儿。到了成都,突然想起要开启这个神秘的盒子,打开一看,原来是中药里的当归。玄宗说: “法师原来知道朕逃难到四川就该回京城了。”

  

  后来又到了成都西郊的万里桥,记起一行说的“万里行”。不觉黯然,同时也不住惊叹一行的料事如神。便命令侍队焚香祝祷,对一行表示谢意。一行果是言无虚出,唐昭宗起初被封为吉王,他的太子封为德王,唐朝天下在他手里被梁灭掉,正应了一行说的“社稷毕(得)终(吉)”。

  开元十五年九月,一行在华严寺病重,仍强支病体,坐车进宫向皇帝告辞。这天夜里,玄宗梦见自己飞行在寺院上空,俯视下面,发现一片破败景象。早晨醒来派人去验看,原来一行病危。于是下令让京城里的名僧做盛大法事,为一行祷告平安,一行的病因此稍好转。

  

  十月八日 ,一行显得身体康复,突然用香水沐浴,更换洁净衣服,然后趺坐入定,平静地去世了。又有一种说法,说一行辞别玄宗后,便东去嵩山拜见师父普寂。当时河尹裴宽正在普寂处,普寂说:“有些事要处理,闲暇再与官人叙谈,您先请休息一下。”说摆便亲自洒扫庭院,然后在堂上燃起香静坐,似乎在等待什么。一会,僧徒拍门报告说:“天子师父一行和尚来了。”一行神情恭敬严肃,先伏在地上摸普寂的脚,然后又附近普寂的耳朵窃窃私语。见普寂不住点头说:“可以可以。”一行说罢又行礼再三,然后缓步走下台阶,进入南厢房,闭紧门窗。这是,普寂睁着满是悲悯的双眼,举手示意僧徒,平静地说:“去敲钟吧,一行已经灭度。”

  

  旁边的僧众如闻霹雳,急忙跑去南厢房,看见一行瞑目而坐,纹丝不动,一探鼻息,已经没了。于是弟子们大放悲声,撼动山谷。

  一行的遗体停放二十一日,面目如生,更奇异的是,毛发继续生长。

  皇帝得知后非常悲痛,他明白唐朝的前程再也没人能认认真真地告诉他了。

  

  惟 净(光梵大师)

  宋代财政岁收虽丰,却极难支撑庞大的官僚机构。庆历年间(公元 1041 — 1048 年),朝廷下令精简机构,减少开支,消息传出,有人欢喜有人愁。

  身为鸿胪少卿的惟净第一个反应是:译经馆恐怕保不住了。这位通五国梵语的大师前后徘徊,左思右想,最后终于决定先发制人。他向仁宗上疏:

  

  “臣闻:在开国初期,大建译园,逐年扩充,西域进献的经书,新旧加起来何止万轴?满架满屋,佛语已太多了。况且鸿胪寺的设置,虚费资财,许多人尸位素餐,请求罢弃。”与其等着找上门来,不如找上门去,许多年了,他已摸清了帝王的脾性。

  仁宗看罢奏疏,心头一颤:这和尚好厉害,他这不是暗嘲我连这几个人都养不起吗?不过写得天衣无缝,也不好发作,他抓笔写道:“三位圣皇(太祖、太宗、仁宗)崇奉的,朕怎敢废弃?而且西域送来的经书多外国文字,除了鸿胪谁能辨认?”没有答应。

  

  惟净心中窃喜。不久,中丞孔道辅果然请求罢废译馆,仁宗拿出惟净的疏本给他看。当下他什么都明白了,不再强争,叩头退出。

  在一片热闹非凡的砍削精简中,译经院丝毫没受损害。

  皇佑年间(公元 1049 — 1054 年),景灵宫中的木匠在锯木头时,出了一件怪事。分开的木头上,虫子蛀出的痕迹弯弯转转。一个小木匠看后嚷道:

  “嘿,神了,这不是梵文吗?”

  

  众人凑上来:果然不错!这些人在宫中劳作,自然有机会见到和虫子蛀痕似的梵文。

  消息一级一级上报,最后仁宗传旨:送译经院惟净译出。

  惟净闭门“翻译”的几天内,每个人都在焦急地盼望着。小木匠自然想着得几两赏银,或谋得个轻闲自在点的差事。官员们则是想,若译出句吉祥话来,皇帝自然高兴,皇帝一高兴大家的日子自然就好过了。皇帝本人则盼望着祥异之语,保佑他的国家平安无事。实力亏了,就要有玄虚的补一补。然而谁也没有想,若出来一句不吉利的话怎么办?会不会乱一场呢?也许会,只是谁也不愿那么想。

  

  结果出来了,出奇地令人失望。

  “它不是吉语,也不是恶言,它——不是字。”惟净平和地说。

  “请大师再仔细看一看,若稍稍成一句话,译馆的思例不浅!”一直守候一旁等待的都知罗崇勋失望中夹杂着愤怒说。

  “天竺五国根本没有这种文字,非贫僧不愿译出。”惟净仍半闭着眼说。

  

  夏英公在一旁将罗的话用委婉的词语重复一遍,他不希望事情弄僵:

  “……陛下一直在等着消息……”。最后一张王牌。

  “诸位!蛀纹若稍成文字,也是我教门的光荣,岂有隐瞒的道理?若捏造出一二言语,哄得陛下一时高兴,诸位一时痛快,极为容易,但日后事发,你我谁担当得起?到时恐怕死也不能将罪名洗涮干净!”惟净仍寸步不让。

  

  “气死我了,这老秃驴!”罗悻悻地说。

  “佛门净地,请勿口出秽言,以防来世恶报。二位若信不过我,请另寻高明吧。”

  两人只得回去禀奏。

  木匠仍旧拉据,已备好的庆典只得作罢,仁宗仍旧整日忙碌于没完没了的政事。惟净仍旧译他的经。

  皇佑三年(公元 1051 年),光梵大师惟净入灭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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